定,最多也只是 abiding by the heart,停留在「心」。这本身就是灵修与宗教最高、最想追求的状态。 透过不断地「臣服」和「参」,「我」自然会被吸收掉、吞掉。 「我」一消失,「法」也跟着消失了 反过来,任何可以称之为「法」的,还是从「我」延伸出来的。 我这里谈的「法」,是二元对立所建立的全部逻辑、语、思想、或知识。我记得很年轻时就看过「无我」「无法」这种表达,甚至有老师特意强调两者的区隔,以及各自的重要性。当时我就知道,这种解释还站在一种理论的层面。其实,只要无我,接下来不用再去追求无法。 任何法,自然都消失。 严格讲,连世界甚至宇宙都消失,哪里还有一个法可谈?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,或说不必要的区隔。 所以,站在修行,最多只要面对「我」。 过去大圣人留下的 sadhana,最多也只是把「我」化解、解散。 这个人间,是「我」投射出来的。我们一切的痛苦,也都是「我」制造出来的。只要有「我」,就自然有因-果,也自然有时-空。有了时-空,接下来有世界,有宇宙,有生命。所以,只要还有「我」,我们当然还受因-果的作用。也因为这样子,还有一个「不动」、[在」、「一体」甚至「定」或是「法」好谈的。 只要「我」被看穿,我们自然会发现本来一切都安静,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特别叫做「定」的。本来就只有定,也就是说——一体本来就在定中。 因为一体,意思本来就是没有二体或其他独立的体。一体包括一切,而「定」最多只是反映它无所不知、无所不能、无所不在的功能。如此一来,没有另外一个「不定」好谈。也不用在一体头上再加一个「定」。 这些话,可能用逻辑很难懂。甚至在脑的层面,带来一个没办法解答的悖论,造出表面上的矛盾。但是,站在心的层面,这些话就能听懂。 别忘了,头脑的逻辑和一体站在两个不同的轨道,一个是有限,一个无限;一个相对,一个绝对。 想从相对看到绝对的一体,必须站在相对、又同时跳出二元对立的逻辑范围,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。 我才会说,停留在「心」。一切,回到「心」。接下来,最多只有「心」。本身是最高、最完整的定。 它本身就是定到底,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再定下去。 也因为这样子,我才需要再重复一次——一体本来就是全在,是无所不在;全知,而无所不知;全能,而无所不能。 根本没有一个「我」,可以独立于一体之外存在。「我」本身就含着一体,没有地方、没有角落不含着一体。 这一点,是我们一般用头脑最难理解的。因为我们是站在一个局限的逻辑(finite),来看着无限(infinite)。透过头脑,不可能跳脱这个局限。 前面说「修行只要面对[我]」,其实,就连这句话本身都是多余的表达。 因为只有一体才真正存在,其他即使不说是虚幻,最多也只能说是不成比例,而且无常。在一体的角度来看,我们的人间只是众多可能性中相当渺小的一个。没想到,我们却把所有的精神都投入在这一小点。 然而,只要把头脑的架构挪开,不再让它成为一个阻碍,自然会发现——一体从来没有离开过。也就自然像阳光一样照出来,而你我也就自然在定中。 这样去表达,我们也可以把「定」当作「在」或智慧。我过去才说,定是一个「在」的成就。真要说有什么不同,「定」和「在」的些微差异在于——它还含着一个「动」的扭力。也就是说,我们把意识扭转到一体,把一个局限、二元对立的意识挪开,让脑自然落回或扭转到心。 所以,过去的圣人还会把「定」当作一个功夫、一个练习来谈,是因为它本身还含着一种「动」的意念。 但这些,最多只是勉强用语言去表达「定」。毕竟站在一体,没有「动」,也没有「不动」,更没有「在」或「定」或「智慧」好谈的。 前面谈的这些话,与过去少数的大圣人所谈的,完全是一致的。例如,禅宗的六祖说过「我此法门,以定慧为本,大众勿迷。言定慧别,定慧一体,不是二;定是慧体,慧是定用……」也就是说,定和慧是两面一体。 假如六祖在这里,我会跟他开玩笑,把话反过来说——慧是体,定是用。毕竟,体和用两个都不存在。一切本来就完美,没有本体和作用的分别好谈的。 ——摘自杨定一《定》